几个月前的车祸被定性成导航数据错误,薄骓是被导航错误引到逆行车道上才酿成的惨剧。
薄骓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记不清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在医院醒来时所有人都说是因为导航失灵害他出事。
镜瓷低着头说:“我的哥哥……算不上哥哥吧,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他觉得你是个渣男,很讨厌你,为了逼我们俩分手才对你下手。”
“辞镜?”
他一开口薄骓就反应过来是谁了。
辞镜已经失踪很久了,不时会有警察联系镜瓷询问他有没有辞镜的行踪。
镜瓷点点头。
就是这个理由实在是荒谬。
薄骓委婉表示:“他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吗?觉得我是渣男所以就想逼我们分手……”
不是现代社会吗?
总不能是妖不用遵守法律吧。
镜瓷也很苦恼,他也不理解辞镜。
“他让我和你分手,”他抱怨道,“可是我们以前根本没有在一起,我该怎么和你分手呢?”
而且怎么解释辞镜都不肯听。
薄骓从他的话里意识到了不对劲,“没有在一起过?”
镜瓷点点头,“我们澄清过很多遍啦,但是大家都不相信,没有办法。”
“那我为什么要去定制戒指?”
薄骓更疑惑了。
他从医院醒来的第三天就有人给他打电话说预定的情侣对戒已经刻好名字了,订婚戒指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请他来取走戒指。
镜瓷不了解人类饰品的制作工期,“戒指要做很久吗?”
薄骓揉了揉眉心,“不对,我们之前没谈过,但我是不是就已经喜欢你了?”
镜瓷心虚地移开眼。
薄骓一看他这表情就明白了,“所以是我暗恋你,但你不喜欢我?”
“没有,喜欢你的。”
镜瓷连忙反驳。
他想起薄骓出车祸正是因为自己从他身边离开,顿时有些难过。
“但是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他期期艾艾地蹭到薄骓身边,“我发现你偷偷亲我,我就跑了。”
薄骓把他抱起来,“然后我就出车祸了?”
镜瓷点头。
薄骓捏他的脸,“小没良心的,围读会你还装作不认识我,还给我甩脸,你坏透了。”
“没有吧……”
镜瓷心虚得很,嘟嘟囔囔地反驳:“我那是为你好,而且根本没有甩脸。”
他态度可好了,从来不耍小牌。
薄骓捏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你最好是。”
说到这里薄骓又想起那个假情侣协议,耳提命面道:“回去就给我撕掉。”
镜瓷点点头。
薄骓抱了他一会又想起一件事:“小叔是不是知道你不是人?”
“是啊,”镜瓷把蛋糕咽下去,“他是捉妖师,你不知道吗?”
“……捉妖师?”
薄骓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江湖骗子?不行,我得跟爷爷说,等会他被抓走了怎么办……”
他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镜瓷连忙夺过来:“什么嘛,人家是正经捉妖师,才不是骗子。”
薄骓仔细端详镜瓷的表情,发觉他没有说谎也没有开玩笑。
随即他回忆起小时候的事,脸色瞬间白了。
给镜瓷吓了一跳,丢了叉子去摸他的脸:“你怎么突然像死掉了一样?”
薄骓气若游丝:“他是捉妖师……所以他能抓鬼,是真的能抓鬼?”
“不然呢?”
镜瓷没理解:“他不会抓鬼的话做什么捉妖师。”
薄骓:“……”
他的思绪已经飘回了二十年前,在薄骓还是个六岁小朋友的时候。
那时候家里和他年纪相差不大的小孩只有薄载这个小叔了,他虽然整个人气质阴邪一点,但也能一起玩玩皮球。
那天薄骓抱着球去他房间敲门,可薄载没有回应。
但他房间的门没关好,随着薄骓毛手毛脚的动作开了一条缝。
薄骓奇怪薄载怎么没搭理他,便趴在门缝想看看他在里面做什么。
随后他便对上了一双血红的眼珠。
他当即就晕了过去,连夜发起了高烧。
事后乔女士告诉他那是小叔在玩民俗面具,挂在门把手不小心吓到他了。
可薄骓已经留下了心理阴影,很长一段时间做噩梦都是一对血红的眼珠。
即使后来薄载真的拿出了一个有红色眼珠的面具也没消弭掉这份恐惧。
直到薄骓渐渐长大,慢慢忘记了这件事。
现在镜瓷告诉他小叔是捉妖师。
那双血红的眼珠再度浮现眼前,薄骓深吸一口气。
“那他还、还挺有天赋的。”
那么小就能抓鬼了。
薄骓打了个寒颤。
镜瓷敏锐地摸他的脸,“你好像在想什么很恐怖的事情。”
薄骓抱紧了他,连忙转移了话题。“你的本体是什么样的?”
“是一面镜子呀。”
“我知道,”他亲亲镜瓷的耳垂,“是什么样的?”
镜瓷忽然有些胆怯,自己的本体属实不太好看,裂纹遍布,而且照人也不是很清晰。
“唔,反正就是镜子。”
他连忙转换话题:“你知道乐喻是只兔子吗?”
薄骓察觉出他对展露本体的抗拒,也不再纠结,顺着镜瓷的话题往下:“他脾气那么差居然是只兔子。”
镜瓷点点头,“就是边先生的那只兔子,你见过的。”
边先生去哪都带着一只奶黄色的兔子。
薄骓确实见过,这只兔子脾气特别差,不给摸就算了,还成天在边先生怀里小发雷霆。
他笑了一下:“那确实是他,做人做兔脾气都挺差的。”
镜瓷丝毫没有背后蛐蛐朋友的心虚,“小叔抱的那只狐狸也是妖,而且还是很厉害的大妖,活了上千年呢。”
“芙芙?”
镜瓷点点头。
薄骓心里嘀咕怎么给人家起这么萌的名字。
千年大妖叫芙芙,薄载怎么想的。
“那么辞镜也是镜子吗?”
薄骓忽然想起来,“我看他名字里有个镜字。”
“不是,”镜瓷摇摇头,“他是白瓷,是我旁边的白瓷花瓶,我们俩都是陪葬品。”
薄骓恍然大悟:“我一直以为你叫镜瓷是因为皮肤和瓷器一样白。”
随后他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应该不是从博物馆里跑出来的吧?”
“如果是从博物馆里面跑出来的话就好了,这样我就不是黑户了。”
“我担心你会被抓回博物馆,”薄骓说,“但你说你是黑户,所以你没上过学?”
他又问:“你化形多久了,一点学都没上过吗?”
镜瓷摇头,“没有上过,你以前叫我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可是我化形才只有五年。”
估计是失忆前说的,薄骓连忙滑跪:“那是他不好。”
这么算来,镜瓷化形五年会不会等同于人类的五岁?
薄骓感觉不妙,自己好像在犯罪。
他吓得松开了抱着镜瓷的手,镜瓷没发觉他的动作,自顾自说道:“但是据说我已经有意识很久了,辞镜说我和他在黑暗里相依为命了几百年,要是那几百年里我们头顶盖了所学校就好了,这样我就完成了很多个九年义务教育……”
薄骓放心地抱了回来,“那宝宝要不要去上学?”
镜瓷有时候傻乎乎的没常识,并不是他笨,纯粹是因为他没文化。
所以薄骓想送他去读书,他也本该受到教育。
镜瓷真心实意地困惑。
冯招说过做艺人明星不需要多少学历,会算十以内的加减法就好了。
当他真的入圈后不是谁都没文化,就连好朋友乐喻都是正儿八经地从大学毕业的。
“对于每个人来说上学的意义都不一样,”薄骓说,“但是上学能让你找到不一样的道路。”
镜瓷还小,他本该见识更多的路,而不是小小年纪就踏入名利至上的娱乐圈,也不需要拘泥于一间鬼屋。
“人类都要读书吗?”
薄骓说是。
他挖了一勺蛋糕塞进镜瓷嘴里,“更准确一点是每个人都要受到教育,教育未必能保佑你一生顺遂,但能让你意识到脚下的路该怎么走。”
“好吧。”
镜瓷答应得很干脆。
薄骓有些惊讶:“你不需要犹豫一下吗?”
“可是我连剧本都看不懂,”镜瓷有些羞愧,“《逐深》的剧本是你一点点教我的,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才磨下来。”
那个时候可太痛苦了,薄骓每天带镜瓷研究到深夜,他还自嘲说自己没考教师资格证却当上语文老师了。
镜瓷嘟嘟囔囔道:“要是被别人知道我是演员却看不懂剧本可太丢人了。”
薄骓:“……”
这确实是一件大事。
他摸摸镜瓷的头:“没关系,你才变成人多少年啊,这个时候开始学习是正好的。”
镜瓷亲亲他,“好。”
薄骓拿过手机查了查日历,“我们拍完《逐深》后春季学期应该就开学了,刚好可以给你找老师先学一学小学的内容,然后我们先上初三,再上高中……”
镜瓷自己算了算时间,“那我要好多年才能读大学诶。”
“也才四年吧,”薄骓觉得已经很快了,“对于普通人来说算快了。”
他也不指望镜瓷考多好的学校,找一个差不多艺术学院也行。
镜瓷问:“我不可以一开始就上高中吗?”
“可是宝宝你都没有读过初中,”他捏着镜瓷的脸,“你没有中考成绩啊。”
“那我可以去考呀。”
镜瓷说:“我好想做大学生哦,这样一下就能看懂剧本了。”
薄骓被他逗笑了,镜瓷不高兴地瞪圆眼睛:“考上大学的不准笑。”
他亲亲镜瓷的脸,“上大学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是一蹴而就。”
镜瓷失望极了:“好吧。”
“但是我相信宝宝一定能考上的。”
薄骓哄镜瓷去刷牙了,“首先我们得先把戏拍完……”
镜瓷从他身上跳下来,“好。”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机身微微震动,他下意识低头去看。
【薄载放在李涉荣身上的符有了点动静,恐怕他先前上过李涉荣的身,估计会借他去到首都,你注意一点周围,别出事了。】
镜瓷心中立即敲起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