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男家行聘之后，算一个吉日，和媒人一起前往女家，商量迎娶的日期。
这叫做请期，是六礼的倒数第二步。
这一步完成之后，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等着最后的风光大婚就行了。
太子一进门就说：“呦，穿的人模狗样的么。”
“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当然要来了，我是你们的大媒人啊，没有我，你们能成么。”
这过程中需要媒人做的事情那可太多了。
而且，需要的是正经的媒人。可不是太子殿下这一个名义上的媒人。
不过今天这样的场合，太子觉得有荣与焉，非要参加不可。
说来，他这个太子也十分尴尬，皇帝对他向来提防。
不管他想还是不想，要还是不要。
他身后那些支持他的人已经是把他架在火炉上烤了，比如李家。
这回他们两家结亲，很多人也都知道是太子殿下做的大媒。
自然觉得这是太子想把一向并不太参与朝政的长公主，也拉入他的麾下。
甚至，连皇帝对此都阴阳了他两句。
不过，好在咱们殿下也一向心大，总觉得听天由命算了。
反正就算他啥也不做，皇帝那老东西该看他不顺眼的地方，还是照样看他不顺眼。
沈东梅和沈西桃在那边嗑瓜子。
二姐忍不住说：“真要把三妹嫁出去，我还有点于心不忍，那家里面不会欺负咱们三妹吧？”
“你觉得三妹是任人欺负的性子？”
“不好说。”
大姐虽然不觉得自家小妹会任人欺负。
但心里也因为当年的事，觉得把妹妹送去李家，终究还是有隐患。
这不叫化干戈为玉帛，这别弄成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所以她其实跟爹娘都提过——
——能不能干脆让李轴入赘到他们家？
反正李家三个儿子呢，还有那么多孙子，想来也不缺他一个。
这小子又是个有名的废物，到他们家当个儿子（sun zi）确实没问题。
她是真心为了妹妹好，这个提议，父亲没说些什么，阿娘也十分心动，但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李家也不会同意的。”
他们两家算是门当户对。
既然门当户对，那人家就没有必要把儿子送来当赘婿嘛。
“反正都住在洛阳，听说他们家并不让李轴去边关从军。那还怕什么，日后想回来什么时候都能回来。”
长公主又盘算，“他们家人多，我再给你妹妹陪嫁一个大宅子。”
他们家里住烦了，可可以去小院子里面散散心。
“到时候我们想去陪她看她、都方便。”
沈西桃说：“李夫人早早没了，老爷子也不跟他们住在一起，三妹过去了不用伺候公婆……”
又说，“只是他们家大嫂是从小抚养李轴长大的，那三妹过去之后，那不得像对待婆婆一样的对待大嫂？”
“这是应该的。”
“娘，你到底站在谁那边？”
长公主看了二女儿一眼，“你把自己的事解决了就行了，别让我心烦。”
“哼。”
“你三妹招人喜欢的很，李家一定非常喜欢她。”
“这可不好说。”
不过看着阿娘如此笃定的模样，这话沈西桃也没敢说出口。
……
看着母亲给自己准备的嫁妆，那真是说一句十里红妆绝不为过。
“这些许多早早就给你攒了。”
“二姐也有这么多？”
“都先给你，你二姐的时候再说。”
什么？！
沈西桃听了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打滚。
“凭啥呀？苍天啊、大地啊，我不依我不依，怎么能这样对我？！”
长公主真想一脚给她踹出去。
其实要沈南蔷说，如果老爹真的把复国成功重新当上皇帝了。
那这个太子太女非二姐莫属。
就二姐这不要脸的德性，当皇帝那真是绝配，当领导他就不能要脸。
长公主拉着沈南蔷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当中的少女，面色娇嫩，笑靥如花。
“试试这个发冠。”
阿娘把发冠戴在她头上，果然合适。
“会不会太重了？”
这发冠是不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浮夸？
那天，难道她要顶着这么个花盆顶一天？
这难度系数委实有些太大了。
“就是要这样才好看，后面带子还是要收一收，回头我让他们回去再改一改。”
她和阿娘的脸都在镜子中，沈南蔷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阿娘的脸。
过了一会儿，沈西桃又嘻嘻哈哈给大姐拉过来。
“大姐，你看阿娘偏心，给小蔷带的这个头冠，比你当年的要好。”
大姐和二姐的脸也凑了过来。
四个人一同出现在镜子里，沈南蔷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不过当时大家都忙着戴首饰，一时半会儿没顾上这个。
等到晚上，沈南蔷熄了灯睡了躺在床上。
突然眼睛一睁，翻身而起。
不对！
她手忙脚乱点了蜡烛，然后坐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拿着蜡烛，仔仔细细照着自己的眉毛，照着自己的脸，照着自己的嘴巴。
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越看越皱眉。
这眉毛一皱，她更觉得不对了。
白天，大姐二姐阿娘和她在一面镜子里的时候，明显大姐二姐和阿娘长得真的是亲生的。
但她不是。
她长得不像阿娘……
其实以前她也觉得自己和阿娘没那么像，心想也许更像老爹。
但其实她们家三个女儿，没一个长得像爹的。
“不对……哪里不对……”
要说和爸爸妈妈长得没那么像，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兄弟姐妹各长各的，也多得是。
可沈南蔷总觉得有问题，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现在时间还早，阿娘应该还没睡。
她就穿了衣服准备去找阿娘。
到这里三年多了，公主确实就和她亲妈一样，对她又体贴又温柔。
自然，她对自己是该这么温柔的。
对她们三个姐妹，公主也并不偏心，确实一视同仁。
就算二姐惹出那许多祸事来，阿娘也最多骂她两句，没给她怎么着。
即使阿娘看中了李轴，也只是撮合他俩，没有包办婚姻。
“三姑娘？”
“阿娘呢？”
“公主已经就寝了。”
“这么早？”她想了想，“好吧。”
“三姑娘有什么急事？”
“倒也……那我明天再来。”
沈南蔷满心忐忑，本想着今夜就从地道去和李轴说出心中的疑惑。
但想着已经约了李轴，明日去迦南寺。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