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穿过连绵的山脉，窗外的景色逐渐由城市的高楼变为一望无际的田野，未来还将抵达覆盖着白雪的山峦。
本来他们可以选择坐飞机，但卓也坚持要体验高铁沿途的风景。他像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般贴在车窗上，时不时用手机拍下窗外掠过的风景。列车穿过隧道时，玻璃窗上朦胧地映出两人依偎的轮廓。
苏洛用一只手撑着脸，好看的脸上挂着有些呆呆的表情，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向很远。
卓也敏锐地察觉到苏洛的心不在焉，笑容微微僵住，但很快又恢复了活力：“洛洛，我查了天气预报，接下来三天都是晴天，正好适合我们计划的活动。”
苏洛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卓也伸手捏了捏苏洛的脸颊：“累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苏洛听话地轻轻靠在卓也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感受着列车平稳前行的节奏，还有卓也身上传来的淡淡体温。他的心情微微放松下来，耳边传来卓也的轻声哼唱，是那首他们共同喜爱的老歌。
许久之后，车厢内的广播响起，提醒乘客即将到达目的地。
走出高铁站，凛冽的山风迎面吹来，苏洛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卓也立刻从包里拿出一条深蓝色的围巾，细心地为苏洛系上。
“我就知道你这样穿会觉得冷，要不要把暖宝宝贴上？”卓也的语气里带着宠溺，“还好我特地带了这条保暖围巾。”
围巾上带着卓也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苏洛把半张脸埋进去，感觉寒意顿时减轻了不少。
“谢谢。”苏洛笑的时候会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只是围巾挡住了卓也的视线，声音也闷在柔软的羊绒里。
酒店派来的接驳车已经在站外等候，车子沿着盘山公路缓慢上行，窗外的雪景越发壮观。松树被积雪压弯了枝头，远处的山峰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
苏洛靠在窗边，窗外似乎不染尘烟的景色让他的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
“洛洛，我没骗你吧，这里超美的。”卓也拉住苏洛戴着保暖手套的小手，眼里闪烁着得意的光，“晚上我们还可以一起看星星，据说这里的夜空星星又多又能看得特别清楚。”
苏洛点点头，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顾承曦的回复。
【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简单得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苏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塞进口袋。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了约莫半小时，终于抵达了半山腰的温泉酒店。
“到了！”卓也兴奋地指着前方，一排传统的木质建筑群出现在视野中，似乎是因为温泉的缘故，建筑上方总是飘着白色的雾带。车子在酒店门前停下时，木质屋檐下的风铃正被山风吹得叮当作响。卓也抢先一步跳下车，转身向苏洛伸出手：“小心台阶，有点滑。”
酒店大堂里燃烧着真正的壁炉，木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的味道，似乎还熏了一种奇特的淡香，但苏洛没认出来——如果是程雪舟在的话，他一定能立刻说出这种香料的名称。
大堂的一角摆放着一些手工艺品和当地特色的纪念品，苏洛的目光被一只小巧的陶瓷猫吸引，它有着天蓝色的眼睛，模样憨态可掬。
办理入住时，前台小姐微笑着告知：“两位先生运气真好，订到了最后一间双人温泉房，还是观看晚上小型烟花秀的最好位置，祝你们玩得愉快。”
“谢谢。”卓也勾住苏洛的肩膀，呼出的热气一阵阵扑上苏洛的耳廓，“洛洛，我们先到房间休息，晚上可以泡着温泉看烟花，明天早上有日出云海，后天可以去滑雪……要不是这里太难约，我可不舍得只带你玩三天。”
苏洛接过房卡，心中对这次旅行的期待渐渐盖过了刚刚顾承曦信息带来的微妙情绪。去房间的路上，卓也轻松地哼着歌，手指在行李箱拉杆上打着节拍。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苏洛刷卡打开房门，抬眼就看见落地窗外连绵的雪山。
苏洛放下行李箱，打开落地窗，一阵清新的冷空气涌入房间，带着雪山的清新与宁静。卓也迅速跟上来，从背后环抱住苏洛，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一同眺望着窗外的壮丽景色。
“好看吧？”卓也的声音带着笑意，呼吸拂过苏洛的耳尖，“我特意查了攻略，这个房间的视野是最好的。洛洛，你先休息一下，晚饭后就换上准备好的浴衣，在这里的双人温泉边泡汤边看烟花秀。”
苏洛轻轻点头，卓也把脑袋以一种更亲密的姿势往苏洛的侧脸贴，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要不要去给你泡杯热可可，听说这酒店的可可粉是特制的，还加了香草。”
苏洛微微侧过脸，卓也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他下意识想躲开，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动作，只是轻声说：“好，泡两杯吧，我们一起暖暖手。”
“小心烫”热可可的香气很快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卓也端着两个马克杯走回窗边，杯沿上还沾着未融化的奶油。卓也挨着苏洛坐下，毛绒拖鞋蹭过苏洛的脚踝。窗外暮色渐沉，雪山轮廓被染成淡紫色，几盏橘色的灯火在远处木屋群中亮起，像散落的星子。
苏洛捧着杯子出神，看着奶油在深褐色液体表面缓慢下沉，才缓慢啜饮了两口。卓也取过菜单，在两人面前的小木桌上平铺开来：“这里的松叶蟹火锅是招牌，还说汤底是雪水熬的——虽然大概率只是个噱头，不过看评价味道确实还不错。”
卓也的手指在菜单上轻轻点着，苏洛也凑近了看，发丝擦过卓也的脸颊，痒得他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笑着用肩膀轻轻撞了撞苏洛：“你看这个季节限定套餐，有当季的山野菜，要不要试试？名字也很唬人，叫‘雪山珍宝宴’。”
苏洛修长的手指小心地翻着菜单，指向另一页展示的几个菜品：“但这个和牛鹅肝寿喜烧看起来也不错，配菜里还有你喜欢的舞茸菇。”
“那就都点！反正要泡温泉，明天还要爬雪山看日出，多吃点才有热量消耗。”他伸手按了服务铃，毛绒拖鞋里的脚趾欢快地动了动，“再加份芝士焗土豆，你上次说想吃的。”
苏洛忍不住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你这么贪心，要是暴饮暴食到超重，先不说回去教练要怎么罚你加练，等下泡温泉的时候我怕你都要沉到池底去了！”
两人说笑着点好了晚餐，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时，卓也正盘腿坐在落地窗边的羊毛地毯上，用手机调整套房内的智能灯光系统。暖橘色的壁灯渐次亮起，在雪景玻璃上投下两人依偎的剪影。
“两位先生，松叶蟹火锅需要现场烹煮。”服务生熟练地将鎏金铜锅架在电磁炉上，乳白汤底里沉浮着昆布与鲣鱼花，“请两位慢用，如有其他需要请按服务铃。”
服务生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咕嘟咕嘟的煮汤声。卓也夹起一片半透明的松叶蟹腿肉，在沸腾的汤底里涮了三秒，沾满特制柚子醋后送到苏洛唇边：“尝尝看，据说要第一片给最重要的人吃才最鲜美。”
苏洛微微一笑，也夹了蟹肉涮好喂给卓也：“第二片，你也很重要。”
铜锅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眉眼，两人隔着氤氲白雾交换着食物，偶尔筷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卓也突然用蟹钳夹起一颗鱼丸，作势要往苏洛领口里丢，被对方用菜单挡住后反而笑得差点栽倒在地上，震得小桌上的调料碗差点打翻。
服务生收走餐具时，落地窗外恰好升起第一簇烟花，卓也穿着还没系好腰带的浴衣从更衣室蹦出来，赤脚踩在暖烘烘的地板上：“怎么烟花秀这么早就开始了？”
苏洛走上前替他拢好衣襟，卓也急忙催促道：“好了，洛洛，你也快去换上浴衣，不然烟花秀都看不上了！”
苏洛换好浴衣从更衣室走出来时，卓也正趴在落地窗前看烟花。听到脚步声回头，整个人突然怔在原地。
靛青色的浴衣裹住苏洛纤细腰身，系带在身后挽成蝴蝶结，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比门外新雪还要晃眼。“领口好像有些太大了……”苏洛苦恼地扯了扯微敞的前襟，斜插在鬓边的栀子花簪上的流苏跟着摇晃，碎发扫过眼尾，为这张清丽脱俗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生动。
卓也喉结重重滚动，攥着浴巾的指节泛白，呆呆地盯着苏洛。苏洛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低头摆弄腰带，袖口滑落时露出半截玉似的小臂：“这样穿很奇怪吗？”
卓也觉得有团火从小腹直直烧到天灵盖，把脸色烫得通红，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不……不奇怪，只是我……我有点热……”
“别动，簪子要掉了。”卓也大步跨上前，粗粝的掌心擦过苏洛耳垂，假装替他调整花簪位置。他滚烫的呼吸喷在苏洛耳后，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该……该泡温泉了。”
窗外“砰”地炸开一朵粉色烟花，将卓也的脸照得更加绯红，只是他的心跳吵得比窗外烟花爆裂的声音还要响亮。他不敢再看苏洛，转身匆匆走向温泉池边，手忙脚乱地调试着池水温度：“洛洛快来，水温……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