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化妆的女孩儿应该刚毕业没多久，人很活泼，跟莫知与搭上话之后就一直在夸他底子好，说这样的脸很好化，但上镜很吃妆，所以小姑娘也化了挺久。
莫知与上一次化妆可能是小时候和家里人去拍艺术照，对化妆技术可谓是一窍不通，各种粉扑刷子瓶瓶罐罐往他脸上折腾得他极其不适应，老觉得脸上糊了层油腻腻的东西，堵得毛孔都不会呼吸了。特别是处理眼部妆容的时候，他那五级眼轮匝肌一直在拼命挣扎着逃脱眼线笔和睫毛刷，眼泪都快下来了。
好不容易折腾完，莫知与看着镜子里除了白了一个度的自己，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这小姑娘化了大半个钟。
莫知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宋酌：“有什么变化吗？”
“白了。”宋酌也不懂化妆技术，只能靠近莫知与和他一块儿琢磨镜子里的脸，“轮廓好像更深一点了。”
化妆的小姑娘看着他俩笑：“你的底子好，所以我没做过多的修饰，否则就把你原本的帅掩盖了。我只是精修了一些细节，让你的脸更显成熟，那样跟今天的衣服搭一点。”
“这么多讲究？”莫知与受教地看向小姑娘。
“是啊，这还是第一套妆容，待会开拍后还得根据衣服调整妆容风格。”小姑娘年纪小，但看着挺专业的。
莫知与点点头，笑说：“幸苦你了。”
小姑娘羞涩地笑了笑：“不辛苦，你的脸很好看。”
小姑娘已经夸了很多次他好看了，莫知与觉得自己可能确实长得还行，他对小姑娘说：“谢谢夸奖。”
“不客气。”小姑娘开心地咧嘴，转头端详起宋酌：“如果是这位男生的话，你的皮肤很白，化那种清透一点的妆就可以了，可以走那种清冷少爷感。”
陈淀在旁边插进来，兴奋地问：“那我呢？我呢？”
化妆的小姑娘看向他，说：“你是黑皮体育生。”
“呐？”陈淀本来还以为自己能来个什么成熟男霸道总裁风，没想到是黑皮体育生，他争论道，“我寻思我也不黑啊，怎么就黑皮体育生了？”
他说着还摆起了范，扯来扯隐形的领带：“你说我走那种成熟男人的风格怎么样？”
小姑娘被逗笑了，说：“你的年龄和气质还差点火候，再过些年吧，现在先当黑皮体育生。我瞧着你的身形，应该经常锻炼吧？”
“是有锻炼。”陈淀身上该有肌肉的地方一点也不少，但却刚刚好，不会显得很壮实。
一有人夸他的肌肉，他就很高兴，也不管自己走什么风格了，开始跟人聊起自己是怎么锻炼的，一讲起来滔滔不绝。
摄影师叫人了，莫知与和宋酌起身过去，留下陈淀和化妆的小姑娘在聊天。
拍照的地方是在旁边的一间房间，里面搭着摄影棚，莫知与换好衣服进去的时候摄影师正在调摄像机，设备还挺高级的。
碰上自己的爱好，莫知与兴趣就涨起来了，他走过去站旁边看着摄影师手里的摄像机，还没怎么说话，摄影师就问：“对这个感兴趣？”
“嗯。”莫知与笑笑，“我有自学摄影。”
“挺厉害啊！”摄影师朝他看了一眼，继续低头摆弄相机，“我是大学学的摄影，这玩意儿摆弄好了能赚大钱，摆弄不好也能谋生。”
摄影师看外表应该三十多岁快四十了，戴着眼镜和帽子，身上有股艺术范，却没什么精气神。
莫知与很想说，他摆弄这个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但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很好笑，在这个时代，梦想二字是最没有重量的，而摄影师看着也像过了跟他谈论梦想的这个年龄了。
于是他不再说话了，很自觉地走到背景纸前边站着。
莫知与穿着大衣和西装阔腿裤，宋酌还不知道在那里给他搞了副墨镜。化妆师在他换完衣服出来后摆脱了陈淀的滔滔不绝，飘过来给他整理了一下发型，他现在的模样用陈淀的话来说就是能原地出道了。
身量高的人天生带着股气质，更何况莫知与长得还好，宋酌在他换完衣服出来后就没移开过眼睛，在拍摄的过程中莫知与都能感受到他那热辣辣的眼神。
一开始莫知与还怕自己没有镜头感会拍不好，但这位摄影师应该干这行很多年了，指导得非常明了到位，莫知与慢慢地就找到了点镜头感，放开以后状态就起飞了。
莫知与放轻松之后宋酌的眼神就更明显了，他心里在笑，眼睛装作不经意得往宋酌那里看了一眼，宋酌站在摄影师身后，抱着臂一直在盯着他，和他对视上后还轻轻笑了笑。
第一套衣服拍完，莫知与去换下一套，宋酌趁着没什么人注意也跟着去了。
换衣服的卫生间不大，两个高大的男孩站进去空间就逼仄起来。
莫知与把衣服搭在架子上，回头和宋酌对视，他问：“好看吗？”
卫生间的灯不是很亮，宋酌的眼睛陷着一点阴影，他迎上莫知与的眼睛，说：“好看，非常帅。”
“那……对帅帅的男朋友，你想做点什么吗？”莫知与微微侧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宋酌在一起后他一看到他就想接吻，热恋像是噬命的毒药，他们碰了一点，头脑就再也不由自己控制了。
“想啊！”宋酌的唇和他的近在矩尺，“想亲你，一直亲。”
莫知与眼底淬了笑意，眼眸深深地看着他，把嘴唇碰了上去。卫生间的空气闷热起来，两人由热吻逐渐转成轻吻，心跳像是在击鼓，震得两人血液沸腾。
这个亲吻像是缓兵之计，门外来了人催莫知与，他只能放开宋酌，眼里含满了不满足。
他说：“等下午拍完，你来接我，我们去吃饭。”
“好。”宋酌点点头。
莫知与笑着放开他，转身快速换衣服。为了不引人怀疑，莫知与先走出去，化妆的小姑娘给他稍稍补了点妆，新一轮开拍时宋酌才出来。
其他人不知道，陈淀却是洞悉一切，他凑近宋酌，贱兮兮小声问：“你俩在里面干嘛呢？换个衣服换那么久？”
宋酌不理他，他碰碰宋酌，眼神八卦：“哎呀跟哥哥说说呗，你俩整天如胶似漆的，是不是在里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宋酌忙着看莫知与呢，这混蛋在旁边不依不饶，他转头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干什么你不知道？非得问一下才爽是吧？”
“卧槽！”宋酌大大方方承认，陈淀反倒害羞起来，他说，“你俩也太猛了吧，我当初跟小倩都拉了一年多的手，你俩一上来就干。酌儿，你这清冷的外表热辣的灵魂啊！”
“有病。”宋酌给他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他。
重新看向莫知与的时候，宋酌脑海里莫名其妙浮起陈淀说的“干”这个字。莫知与的身材条件真的很好。宋酌的眼神缓慢地在莫知与身上攀爬，又直又长的腿，宽肩窄腰，修长漂亮的手指。还有那张姣好的面容，此刻下巴微微抬着，眼神清冷地看着镜头，在摄像机的咔嚓声和摄影师的指导下缓慢从容地变换姿势。
干啊。
虽然陈淀可能并不是那个意思，这个“干”字只表达亲吻这个层面，但现在宋酌却莫名其妙地想了很多。他之前其实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是觉得能亲吻就已经很满足了，但如果……可那样会不会太快了？他们才交往几天。
莫知与这个人此刻站在那里，完完全全地由他欣赏。对方也在变换姿势的间隙一瞥而过地和他对视，他在这若有若无的对视里咂摸出很多滋味。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他想着想着，忽然有点期待起来。
中场休息的时候，莫知与喝了宋酌递过来的水，两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莫知与问：“你刚刚看我拍照片的时候在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
宋酌捏了捏他摸过来的手：“没想什么，你帅得我走神了。”
莫知与笑了笑，低声对他说：“哎，我发现你最近跟我讲话越来越……浪了啊！”
莫知与说着凑近宋酌的耳朵，宋酌的耳朵一痒，下意识地就抬手摸了摸，说：“有吗？我这不正常跟对象讲话吗？”
“噢。”莫知与装作恍然大悟，“原来你跟对象讲话的方式是这样的啊？”
“是的呀！”宋酌笑着看他一眼，“这不正常吗？我要是跟陈淀这么讲话，你……”
“你不许跟他这么讲话！”莫知与打断他，身下的手反过来捏住宋酌的指尖，“你只能跟我这么讲话，知道不？”
“好。”宋酌扑哧一笑。
午饭过后，宋酌和陈淀回去上课。
莫知与拍了一下午的照片，因为跟摄影师配合默契，最后完成今天任务的时间竟然比预计的早。他卸完妆回来，累得躺尸在椅子上看摄影师收拾器材。
这些器材都比较高级，莫知与越看越想上手试一试，但摄影师的相机轻易不给人摸，所以他看了半天，也没有失礼地乱跟人提这个要求。
只是在摄影师收拾完东西打算走的时候，莫知与忽然站起来，走过去，礼貌问道：“你好，我能跟您加个微信吗？”
“嗯？”摄影师推了推眼镜，问，“你要我微信干嘛？”
莫知与说：“我刚刚看了您的拍照风格，我很喜欢，想跟您学习学习。”
“我不收徒。”摄影师干脆利落拒绝。
“呃。”莫知与没想到被拒绝得这么快，他赶忙说，“您不用收我做徒，只要您去拍照的时候带上我就行，我就在旁边看，或者给您当助手，不会打搅您的。”
摄影师抽出一根烟叼着，却没点，抱着臂眯眼看他：“你说你喜欢摄影是吧？你都拍过些什么？给我看看。”
“好。”莫知与点头，翻出自己相册里的照片，“我主要是拍风景照为主，这些是我最近拍的。”
摄影师看了几张，说：“不错，跟我年轻时候的风格很像。”
“您以前是拍风景的？”莫知与问。
“嗯，以前是风光摄影师，跑过很多地方。”
“那现在怎么转来拍人像了？”
“成家噜，要顾家养家啊！”摄影师笑笑，掏出微信二维码给莫知与，“加吧，我今晚跟妻子约了去吃饭，别耽误我时间。”
“好。”莫知与扫了二维码，又说，“对了，我叫莫知与，您叫我知与就行。”
“何禅。”何禅把烟点着，挥了挥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