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的光亮折射到地面上,映出了隐约的人影,地毯铺设范围之外,黑色大理石地面看起来十分冰凉。
陈挽被用力搂住,垂眸看向地面,能听到耳边急促的呼吸,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
居然真是橘调的。
他有些失神地想。
赵声阁说完刚才那句后停止了手里的动作,陈挽刚松口气,整个人就被一把抱起,朝盥洗室而去。
对方的手臂很稳,有力地将他悬抱。陈挽的腰腹被搂着,失了地面的支撑,只能紧紧环住面前人的脖子。
隔着衣服的布料传来微凉的触感,陈挽打了个寒颤,发现自己被抱到了盥洗台上,背靠着占据大半面墙的镜子。
他稍微转身,一下子看清了自己此刻在镜中的模样——西装外套的扣子松了几颗,领带被扯出半截,额发也凌乱。
而面前人除了衣角略有褶皱,基本还是衣冠楚楚。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衬得他的面容冷峻而矜贵,有种禁欲的权威感,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了一点结实的小臂,西装裤的裁剪也十分得当,能看到紧绷的肌肉线条……
陈挽有点口干舌燥,忙移开眼,不料对上了面前人的目光。
盥洗台及腰,坐着的姿势下,他正好能与对方平视。
而赵声阁正非常专注地看着他。
对方的目光专注得深邃,就这样深深凝视着他,像要把他完全映进眼底,神色里有动容也有深情。
陈挽在这样的注视下忽然有些羞赧,低头就要去整理衣发,抬起的右手却被握住了。
赵声阁将他的手拉起至唇边,柔软的吻落在食指中指之间,那颗小痣所在的位置。
陈挽重重颤了一下。
对方的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脑后。
“别怕,交给我。”
赵声阁的声音里总带有上位者的从容与威严,就连温和的低语也不由让人想要信服。
陈挽下意识就要点头,又想起他说的是什么,顿时迟疑。赵声阁便放轻了声音,温柔地低声哄劝。
“乖……不脏,我来就好。”
他不想看陈挽难受纠结,但毕竟身体重要,他只能尽力哄好对方,让他不那么抗拒。
赵声阁原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功夫,毕竟他见识过陈挽的倔,而此刻人醉了,更是只能按着潜意识行动。
他做好了准备,也有大把的耐心,想要去好好弥补那些过错。
殊不知眼前的人早就沦陷在了那个轻柔宠溺的称呼里。
下句安抚还未出口,陈挽已先一步凑了过来,美丽的眸子迷蒙望向他,主动牵引他的手贴上了自己唇畔。随后颤抖地,献祭般仰起头,一点点将他的指尖含了进去。
赵声阁的呼吸停了一瞬。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身体力行表达着愿意,看着对方难受蹙眉,止不住地犯恶心,却还在艰难地越含越深。直到身子抖得快无法坐稳,无意识半靠在他胸口,眼睫都在微颤,仍然努力忍耐着。
陈挽将脸侧向流理台,垂下的额发遮了眼睛里的神情,双手抓在他腕上,力道有些大,正酝酿着准备随时抽离。
到了这种时候,他仍想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愿弄脏了赵声阁的手。
然而胸口起伏好几次,睫羽和眼睑都被激出的泪沾湿了,还是无法解脱。
赵声阁深深地看了十几秒,手臂从侧面搂紧他的肩,又把腕上的两只爪子卸下来,单手束住了。
他看着陈挽一瞬间的慌乱,没等对方挣脱,被含着的指尖
便往喉间重重探去,还屈起来搅动了几下。
陈挽的瞳孔一缩。
他疯狂地呜咽,想要把嘴里的手抽出,修长的腿也抬起,挣扎间一下下蹭着对方腰腹和腿根。
赵声阁的呼吸显然更重了。
他的洁癖可以对陈挽例外,本不打算抽手,但看对方苦苦抗拒的模样,最终还是退出了指节,松开对陈挽双手的束缚,离开口腔时带出了细长银丝,挂在指尖有暧昧的水色。
而陈挽迅速朝流理池俯下了身。
“唔……咳咳……”
酒液很辣,他被呛得咳嗽,手重重撑在镜子上,指腹都压得发白。
像是习惯了压抑痛苦,陈挽连声音和起伏的动作都压到了最微小的幅度,隐忍得像一个寻常的俯身。
唯有脊背的颤抖和不住的呛咳暴露了他的失控,赵声阁轻拍着哄了又哄。
片刻后,陈挽被扶着漱了口,眸子都有些涣散了,脚步也虚浮,被赵声阁稳稳接住,拥到了怀里。
赵声阁很少照顾人,并不代表他做得不细致。
他洗过手,抱着陈挽坐到套房主厅的沙发上,思索片刻后,让人平躺在他腿上,又把外套盖在对方身上。
“先休息一会。”他温声到。
赵声阁对陈挽有欲望,却并不想趁人之危对他做什么。
一来是对方的身体状况不好,人也不清醒;二来是有些话还没有当面说透,他要亲口得了对方的答复,才会考虑其他。
特助在另一间套房里待命,他正掏出手机准备询问对方善后工作的进度,顺便把私人医生叫过来,就看到腿上的人有些不舒服地闭紧了眼。
应该是吊灯的光有些亮了。
赵声阁用手遮了对方的眼,挡去刺目的灯光。刚对听筒说了两句,就感觉手心有羽毛拂过般的痒。
他目光下移,发现陈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透过指缝偷偷看他。
对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睫毛却扫过他的掌心,像蝴蝶振翅一样有迹可循。
很痒。
赵声阁打着电话,心神都被摄到了手心的触感上。
他余光在陈挽脸上停留,对方被遮住了眼,便只能看到挺拔的鼻梁和嘴唇。
那唇瓣方才被水润过,比平时嫣红不少,隐隐还透着水光,此时正微微张开。
看起来柔软又冰凉。
赵声阁目光晦暗,在又一次意识到忘了作出指示,让听筒那头陷入等待后,他索性结束了通话。
“好些了吗?”他移开了手指,俯下身来。
陈挽吐过之后清醒了些,冷不丁跟赵声阁对视上,瞬间又有些僵硬。
但意识到此刻躺在哪,对方的表情又温柔而缓和,并不急于让他做出回答,只是静静看着,让他仍有些处于梦中的飘然。
陈挽想了想,慢慢开了口:“嗯。”
他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应该是之前被酒辣到了。
想起刚才在盥洗室干的事,他脸上的不自然更甚,眼睛也不敢看赵声阁,但几秒后没忍住又移回来,飞速扫了一眼。
他脸上那种欲言又止都快溢出了,就是始终不开口,赵声阁有些好笑,直截了当地问到。
“怎么了?想说什么都没事。”
陈挽犹豫片刻。
残存着的醉意在心底蠢蠢欲动,正怂恿着他去说出格的话。他想着自己的体面都丢得差不多了,而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赵声阁……你是不是喜欢看我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赵声阁愣了下,对方似乎是怕他误会,连忙补充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下次我还可以……”
说出这些话似乎用尽了对方的全力,最后几个字甚至低得快听不清。
赵声阁看着这个平日里能言善辩的人支支吾吾,目光闪躲,发出了大部分人都心照不宣的邀请。
他还有什么不懂。
陈挽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和耐心,只能把它归结于某种扮演与癖好的满足。
尽管如此,却还是努力着想去迎合。
怎么这么傻。
赵声阁又气又心疼。
他在海外留学经商,待了很长时间,外籍同学和合作伙伴大都开放,各种行为并不会遮遮掩掩,他见了太多。
陈挽究竟知不知道那个圈子是什么样,能做出来怎样的事,就敢开这样的口。
又知不知道自己若真是有这样癖好的人,他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赵声阁无论过了多少次,还是会被对方从不考虑自身的愣头劲儿气到。
得让他好好改一改。
他这样想着,沉吟几秒,收回了先前想说的话,没肯定也没否认,只是答非所问。
“你能做什么?”
陈挽本就惴惴不安,回复等了太久,只觉这沉默漫长得让人无法忍受,神经都逐渐绷紧。
他不禁有些后悔出了口,开始反思刚才的话是否太冒犯,太不知分寸了。他应该多有点自知之明,见好就收的。
此时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他立马长舒一口气,跳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
相比起质疑,他更怕的是被拒绝。
陈挽顶着赵声阁的目光,撑着沙发起了身,不带任何犹豫地就要往地毯上一跪。
“!!”
披在身上的外套落了地,而赵声阁的瞳孔猛缩,一把将人拽起。
“你干什么——”
这情急下的一拽很用力,陈挽被拉得向前倾倒,狠狠摔在赵声阁身上,两人贴到一起,彼此间都沉默了。
赵声阁是震惊,他没想到陈挽动作这么快,二话不说一上来就是狠的。
陈挽则是有点懵。
他趴在对方胸口上,接近十几秒才缓过来,在衬衫布料间眨了眨眼。
陈挽一心追着赵声阁,很少参与生意场上的荤局,基本是能避则避,鹰池也是迫于无奈才去了几次,对这个圈子涉猎不多。
他是某次无意间在鹰池的b座里,看过貌美的服务生对金主做出这样的动作,似乎是圈子里的某种规定,对方明显异常兴奋与满意。
这一幕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当时不解又厌恶,然而方才想要证明自己时,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这个。
现在看来,对方反应那么大,是他做错了,还是第一步不该是这个?
陈挽偷偷去看赵声阁的表情,视线却只能看到对方的下颌角。
他努力搜索着寥寥无几的记忆与见闻,终于又寻到一个能用的片段,于是有样学样,仰头凑了上去。
大概是酒壮人胆,他做出了今晚最大胆也最出格的动作。
赵声阁刚想说话,就感觉脖颈有微凉的触感。
他低头,瞬间感觉理智被烧掉了一半——
陈挽正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他的颈根,随后挪了挪身子,把头埋进他颈窝里蹭了蹭,又逐一吻过了颈侧、耳后。
是一个很标准的讨好动作。
对方向上挪时是扶着沙发靠背借的力,但两人贴得太紧了,难免会蹭到一些部位。
赵声阁咬着牙喘息,额上青筋都暴起了,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闭上眼忍耐,一边让自己冷静,一边伸手想把陈挽拉起来。
然而对方却含住了他滚动的喉结,停顿片刻,似乎想起什么,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赵声阁听见了自己理智彻底烧成灰烬的声音。
忍不了了。
他双手捧过陈挽的脸,重重封住那柔软的唇,索取般掠夺了对方的话语和气息,辗转地吻着,随后把人抱了起来。
陈挽睁大眼睛,人已经被抱着转了个身,后背贴着皮质的沙发。而赵声阁沉沉压了过来,伸手把他抵在沙发一角,再次失控地落吻。
这次他撬开了对方的齿关,舌尖侵略地把口腔都扫了个遍,一时间屋内只能听到粗重交错的呼吸。
陈挽连眼睛都不敢眨,被对方压着亲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大脑一片空白,有种缺氧的窒息感。
唇舌被对方纠缠着,吻得这样重,这样深,他被赵声阁身上的气味完全笼罩,被吻得想要落泪,最终颤抖着攥紧了对方衬衫的衣料。
赵声阁含着他的唇,将那只手拉起,又十指相扣地按在了沙发上。
像是把他完全打开了,彻彻底底臣服于占有的欲望之下。
陈挽闭上眼,开始轻轻地回应。
而眼泪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