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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渐近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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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声阁给出了一个地址。

不是明隆,也不是某处私宅,而是海市地标性的建筑——

明珠大桥。

那座桥坐标范围很大,对方没有明说,但陈挽知道在哪。

除了行车道,明珠大桥还有一处人尽皆知的观光步道,靠着江边,可以把江景尽收眼底,夜间还能俯视大半海市的灯火。

海市民众会在茶余饭后到那儿散步,约会的情侣会牵着手沿步道从头走到尾。

陈挽带外宾到这参观过许多次,也曾在谈判陷入僵局,或者难以进行的时候,邀生意伙伴以朋友的名义到明珠大桥吹吹江风,俯瞰海市夜景,再抽上一根。

他态度诚恳,很少有人会拒绝这个邀约。

离了觥筹交错的生意场,这种寂寥又喧嚣的场景像层柔软的布,烟端燃起的火星和远处灯火混在一起,晚风一吹,人总是容易唏嘘出神,渐渐也卸了身上的甲胄,变得真实许多,也鲜活许多。

陈挽靠着栏杆默默抽烟,陪对方聊上几句。

一根烟燃尽,无论先前有多强硬,大部分人态度都会松和许多,连带谈判都有了更多的转机。

他凭着这方法,不仅谈成许多单生意,还顺带交了不少朋友。

他从来都懂博弈和进退的分寸,大多数人提起他非没觉得被算计,反倒夸赞陈挽待人真诚,处事有道。

陈挽约过很多人来这,却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约他。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陈挽总觉得对方很了解他,用了他最为熟悉的手段,似乎想从他口中探出些真心话。

像一场另类的谈判与博弈。

但这次不再是陈挽的主场了。

赵声阁没有催促,语气温和,让他充分休息好再来,具体时间提前告知就好。

陈挽不敢让对方等,仔细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下午四点半”这个时刻。

陈挽确实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和准备,而四点半刚好。这种面对面的室外交谈不会持续太久,既不耽误那个人白天的公务,也许还能跟对方一起吃顿晚餐。

他抿了下唇,打下确切时间,随后点了发送。

赵声阁回了个“好”。

陈挽看了一眼,不再过多揣测,把手机反扣到了桌面上。

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极快地冷静下来,控制住了心态。

自始至终,他其实并没有损失,对方也从未亲口承诺过什么。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和超出阈值的期待。

换句话说,赵声阁从头到尾,都不曾知道他心中这些百转千回的思绪。

他们的一切,仍旧停留在白马庄园的昨夜。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陈挽苦笑着摇头,他自以为清醒了,反而差点落入更深的窠臼,再次自乱阵脚。

无论赵声阁的目的是什么,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他只需不着痕迹地帮着对方愿望实现,顺风顺水,这不就是他最初的法则?

他其实并未偏离这条路,也万幸没有踏错下一步。

他从来图的不是名分,更不是如愿以偿,怎么经过一场亲密,反而差点忘了自己的原则和本分,有了逾矩的期待?

这是三生有幸的赏赐,而并未得寸进尺的理由。

真是昏了头。

他把指节屈起,轻轻敲着额角。想通了这一层,便再没什么好纠结的。

陈挽收了心,开始准备起下午的见面。

他不确定赵声阁的意思,也没有自作主张地完全否认某一种可能,只是做了万全的措施。

陈挽先是重新洗了个澡,把自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一处,整整洗了两个小时。

吹好头发已经快要中午,他算了算时间还充裕,于是找出了那条满是污痕的领带。

昨天穿的西装已经送去干洗了,陈挽庆幸上面只是有些褶皱,并未被弄脏,不至于太失体面。

而这条弄脏的领带他要亲手来洗。

算是一个警醒,也是一种逾矩的惩罚。

领带的牌子很昂贵,面料硬挺,上面的藏蓝云纹吸水后显出了暗色,但沾了不少凝固浊液,呈现出乳白的干涸状,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

陈挽边洗边皱眉,心中斥责自己昨夜的失智。

他决心烘干后就把这条领带锁起来,在彻底摒除杂念前不能看到。

处理好这件事,他又开始思考服饰问题。

陈挽搭配衣服一向分人分场合,得体最大化即可,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在选择上,今天却有些拿不定注意,反反复复试了几套。

他试到一件居家衬衫,对着镜子看了两秒,似乎回忆起什么,眉头忽然舒展开来。

他确定了自己今晚的着装。

……

陈挽三点半就出门了。

他想了一下,最终决定不开车,打车前往明珠大桥。

他今天从头到脚都仔细打理过,穿了一套黑西装,衬衫马甲扣得严丝合缝,衬得腰线很细,动作时会微微有些绷紧的线条,双腿笔直修长,配着翡翠袖扣,神态很禁欲,举止却很欲。

这一身没有昨晚那套昂贵,却更加贴合,领带再拉下些就能看到微陷到锁骨,手腕腰臀衔接处的褶皱也更明显。

陈挽从来没有在宴会的场合穿过这身。

他对自身的定位很清晰,知道自己长得算有几分姿色,因此很少特意在衣着上费心,趋利避害地隐了锋芒,不想自己成为人群的焦点。

但如果是赵声阁想要。

他可以。

陈挽招来辆的士,开门上了后座。

司机是本地人,看到他的穿着时一愣,随后咧开满口白牙:“靓仔,系边度?”

陈挽笑了笑:“劳驾,到明珠大桥。”

他住的地方离目的地有些距离,事实证明,提前出发是明智之举,的士开得不慢,但好几次汇入了车流里,将近半小时才驶入一环。

的士司机见陈挽一身西装,气度不凡,看起来也十分谦和温润,便有心搭话。

他打趣了好几次,问对方穿得这样帅,是不是要去见女朋友。

陈挽每次都失笑摇头,也不明确否认,只说要去等人,司机便不再多问,心里却是默认了。

车接近明珠大桥时已经快四点十五分,陈挽看了好几次表,有些不动声色的焦急。

往日这段路不会这样拥堵,更何况他特意避开了高峰期。

他心里估算了下距离,刚想请司机停车,自己走两步过去,就听到对方略带诧异地开口,伸手指了一下。

“咦,前面畀封堵嘞。”

陈挽目光一凛,他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明珠大桥步行栈道的前段似乎被封住了。

这种情况不多见,一般出现在重要商业人士或上层领导来访时,陈挽某次陪同外宾参观时就封过路段,是出于安全考虑。

这封锁只是暂时限制行人入内,并不影响桥上车辆的通行,对交通不造成任何阻碍。

但路边有人停车好奇张望,引得后面也有车效仿起来,一时间通行有些缓慢。

司机问陈挽要不要换个地方等人,还好心给出了几个适合约会的地点,陈挽却统统听不见了——

他在被封锁的步道前,眼尖地看到了明隆的车。

“就在这儿下吧。”他轻声说。

司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陈挽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对方听清了,有些不解地缓缓把车靠到路边。

车停稳的瞬间陈挽就开了车门,匆忙说了感谢。

那个人还是先一步到了,还提前封了路段,说明到了恐怕不止十分钟。

陈挽有些懊恼,后悔没再早一个小时出门。

他顶着司机疑惑的目光,越过斑马线与车道,大步朝不远处的栈道走去,一开始只是步伐稍快,后面已经逐渐成了小跑。

他越跑越快,心底有情绪正逐渐晕开,鼓锤着他的胸膛,随奔跑时渐快心跳,共同发酵成一种迫切。

他突然好想见到赵声阁。

穿着西装不便跑动,陈挽干脆脱下了外套,挂在臂弯间。他在空空如也的人行道上奔跑着,途经的树影与他交错,都变得斑驳模糊。

这个举动十分醒目,他又相貌出众,四周围观的人也注意到了,纷纷投去注目礼。

陈挽已经顾不上了。

他满脑子只有赵声阁究竟等了多久。

跑到栈道处,他同为首的保镖低语几句,对方立马深鞠一躬,做出“请”的手势,朝他拉开了封锁的黄线。

于是身后那些目光纷纷转为呆滞。

“赵总在前面等您。”保镖恭敬道。

陈挽点点头,脚步不停。

他的目光已经盯在了十多米之外——

石子铺就的小道在阳光下闪着光,延伸至了转角的景观喷泉。

环绕喷泉的花圃旁,一道挺拔的身影伫立,正朝着江面的方向。

从陈挽的位置,只能看到对方一点背影。明明放慢了脚步,心却跳得愈发剧烈,让他快要无法思考。

他静静盯着那背影,努力平复奔跑后急促的呼吸,缓缓走近。

越是靠近,他越能看清那个人的一切——对方撑着栏杆的动作,看着江面的冷峻侧颜,眸子淡淡垂着,有种永远让人摸不透的威严。

赵声阁穿了件长风衣,看起来也特意打扮过。

明明很日常的衣着,依旧被对方穿出一种上位者气质,将本就平直的肩线修饰得愈发凌厉,配上高大优越的身形,像只睥睨众生的狮子。

但无法否认真的很顶。

陈挽没见过赵声阁穿风衣的样子,此刻目光完全移不开,看得呼吸都窒了片刻。

与之相对,脚底下像是生了根。

他们相距仅仅十米不到,陈挽却突然退缩了。

明明昨夜才独处一室,两人甚至做了异常亲密的事,相互挑逗着欲望,翻来覆去地拥吻,解过对方的衣扣。

但此刻正式见面,对方衣冠楚楚,神色如常,那一切又好像成了不宣于口的秘密,被埋葬在记忆里。

他甚至怀疑那些事是否真实发生过。

赴约前有多迫切,有多期待,做了多么充足的准备,真正见面时就有多近乡情怯。

陈挽下车时跑得急切,现在却再迈不出第二步。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十秒后必须走到那人跟前,礼仪得体地打个招呼。

赵声阁却在这时回了头。

两人的目光顿时撞在一起 ——

心脏跳得像要破出胸膛,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二人,连天边的飞鸟流云都停止了运动。

陈挽的大脑刚空白一片,就看到对方移开了眼。

赵声阁没看他的眼睛,而是勾勾手示意他过去。

他目光下移,注意到陈挽今天的穿着后,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陈挽感觉对方的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感觉对方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整整十几秒,甚至更久,看得他头皮发麻。

他像被洞穿了躯壳,有种无处遁形的窘迫,甚至疑心自己在着装上出了什么纰漏。

是领带系得不够正,还是裤脚在奔跑时沾了灰?

陈挽差点想低头再整理仪表,最后忍住了,努力压着心悸,一步步走上前去。

心跳得太快,每一下都震耳欲聋,他怀疑对方已经听见了。

赵声阁低着头,目光落在他手腕的袖扣上,又去看他搭在臂弯处的西装外套。

陈挽走近了,他便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这一次目光没有再移开。

他说:“陈挽。”

赵声阁说话的声音很有磁性,尤其是叫陈挽名字的时候。

这一声被江风带走了尾音,又原封不动送还到名字主人的耳朵里,酥麻又后劲十足,呼吸的热度都好像被传了过来。

不知为何,陈挽心脏和身体的战栗,都随这声呼唤渐渐平复,缓慢地归于原位。

他突然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

三个月前的科考船上,他们也是这样面对面站着,在无人的甲板上对峙,连最后的告别都散在了海风里。

只是那时船只途经处暗潮汹涌,远没有此刻浪静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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