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及时雨诊所躺尸了几天后，程起予终于被鹿医生以“阻碍他泡妞”为由赶了出去。

“为什么鹿医生每次见我都是戴着墨镜口罩鸭舌帽？”程起予十分不解。

“可能是怕你爱上他。”卓允宁也觉得可疑，鹿医生平时都挺正常，长得也不丑。他把怀疑暂时压在心里，打算悄悄调查。

红花会虽是黑.帮，干着见不得光的活，在明面上却有个正式的名字：红玉安保公司。

程起予至今都还没有加入黑.帮的实感。这些曾经在病房与他同住的小弟们，看起来都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都有父母和朋友，再不济就是游手好闲的社会闲散人员，但是怎么也看不出是刀尖舔血的人。

鉴于花红大手一挥，给了程起予半个月的时间慢慢休息，病养好之后再去上班，卓允宁就带着“远方表弟”回家养病了。

再次经过熟悉的街道和熟悉的屋檐，这次程起予一路上看的仔细。

楼房过道虽然用油漆刷着巨大的“还钱”二字，但都是很早的痕迹，已经褪色了。这与侦探的资料吻合：卓允宁家早时候经历过严重的债务危机，不过近些年已经差不多快解决了。

第一次来卓允宁家的时候，程起予疼痛之余又淋了大雨，有些神志不清。这次见到了他开门的全过程，瞠目结舌。

“第一层门钥匙锁给你配了一把，第二层门是个密码锁，每两周会换密码。”卓允宁演示了一下怎么打开家里大门，“第三层有点隐蔽，在把手下方，需要在输密码的同时指纹按住这里。”

然后进屋又给他介绍大门的背面：“这个猫眼是夜光的，门口装了微型监控，还可以从手机上看门外的监控。”

“如果有可疑的人在门外。”卓允宁在屋里墙上的显示屏上输入了一串数字，然后突然家里所有窗户外都渐渐升起了厚厚的铁板，就算是枪都打不进来，“这是防御模式。”

“如果警告没有效果的话。”他又输了一串数字，门口柜台里的暗间突然打开，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武器，包括枪支和刀具，“就杀出去。”

程起予莫名汗流浃背了，心想那到时候我就自杀吧。

听见外面的动静，奶奶在房间里面喊：“宁宁，你带人回来啦？”

“对，奶奶，他是程起予，你认识的。”卓允宁带着程起予来了奶奶的房间，向奶奶介绍了对方。

白发苍苍的卓奶奶第一次见卓允宁主动带活人来家里，高兴地跟程起予聊了一阵，还要掏出以前的相册，要给他看卓允宁的丑照。

“咳……我们住客厅，还是老样子吧，你睡沙发，我睡折叠床。”卓允宁即时打断，拉着程起予来客厅。

程起予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在沙发上，有些好奇会不会触碰到什么机关，然后突然窜出来一个机甲把自己消灭了。

“……好。”他小心地咽了口气。

他听见奶奶的房间里，传来了卓允宁念报纸的声音，好像是在读报纸上的故事，来哄奶奶睡觉。偶尔他会停顿一下，奶奶会问一些问题，他们讨论一会儿，又笑。

程起予瞥见沙发下的猫猫在打量自己，纯黑色毛毛，亮亮的眼睛非常可爱。他伸出手，猫猫就跳进了怀里，毛茸茸的尾巴挠动在他心里。

不久后，房间的门推开，卓允宁从里面出来，关掉了房间的灯，再轻轻关上门。

他看见蠢猫在程起予怀里乖得惊人，有些迷惑，但也没说什么，打开了客厅的折叠床，抖开被子。

天色不早了，他们拉了灯，屋内黑了下来。两人都躺下了，默默无言。

“喵……”程起予见卓允宁没管，就抱着猫猫躺在被子里，手上轻轻顺着毛抚摸。

程起予原本在陌生环境是根本睡不着的，此刻却觉得好安心。

星星温柔地注视着此夜。

奶奶好好，她好温柔。

卓允宁也很温柔，他会在晚上给奶奶读报纸，当成故事书哄奶奶睡觉。

他也很厉害，这个小房子都快被改造成一个军用攻守兼备的安全屋了。

猫猫也好好，窝在他怀里舒舒服服睡觉。

这样想着，程起予闭上眼睛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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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起予在诊所养成了昼夜颠倒的好习惯，白天接近下午才悠悠转醒。

他听见开放式厨房里传来声音，一看，是奶奶在做饭。

“小予醒啦，快来吃饭吧。”奶奶把菜端到了茶几上，“宁宁早早就去上班了，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多吃点。”

程起予不好意思地坐起来，却听见奶奶突然转过身咳嗽起来。

“咳咳咳！”奶奶的病症断断续续的，偶尔就会这样难受地咳嗽。但卓允宁平常在上班，她自己又舍不得花钱去医院看，就只好一直拖着。

程起予近期一直在书面上研究奶奶的病，立刻意识到问题在哪里，赶紧过去把她扶到床上躺下，降低心脏的耗氧量。

又去打开窗户通风，从背包里翻出硝酸甘油，给奶奶舌下含服一片。一通操作下来，流畅干脆，像是演练过无数次了。

奶奶的咳嗽声渐渐小了，平静下来后，有些苦笑着说：“我老了，总是给你们拖后腿。”

程起予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此刻却握住了她的手：“不是的……”

奶奶叹气：“又安慰我，你们都是好孩子。”

奶奶不久后就睡着了，程起予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打开手机看了看莫甘娜最近给他发的文件。他们的心脏病问题研究进入了瓶颈，即便如此，也有一些先进的理论。

他此刻却觉得有些畏手畏脚了，如果研究没有完全充分，能够确保万无一失，他不愿在奶奶身上验证。

还是乖乖等卓允宁回家吧。

白天的时间还很长，程起予抱着猫猫，好奇地在这个小房子里逛。

靠窗的位置有个非常精密复杂的机械结构，程起予在脑内推演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个装置的用途是什么，又担心上手操作的话动作太大会把奶奶吵醒。

卫生间里有个类似躺椅的东西，躺上去之后会把人倒立翻转过来，运送到花洒下面，然后自动打开花洒，实现全自动洗头，除了脑袋会有些充血。

桌台上还有很多用废弃的小零件拼成的小玩具，其中大部分是机器人，每个机器人都有专属的动作和衣服，看得出来做它们的人闲得蛋疼。

程起予就像参观了一场大型的机械制造展，惊奇于卓允宁的动手创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