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镇不小,柳眠沿着街边走却没有发现一个画像的人,他拿起自己衣袖里的那副方块人看看,再放回去,继续往前寻找着。
卫子期被他安排去探查猫妖的迹向去了,没有人再跟着他,在他身后叽叽喳喳。
眼看都已经走到了尽头却还是未寻到,离开酒楼前分明问过掌柜那里能有画像的人,到这来找却是谁也没找到。
他转身回去时,看见一位为他人写书信的人,走到他的摊钱。
“客官有什么需求?”
男子停下动作,悬垂的笔放在砚台上看着柳眠问。
“你会画像吗??”
“画像?我这是替别人写信的摊子,客官若是找画像的,不该来我这。”
“听说这街东有一个,我却没找到。”
男子听了嗤笑一声,“他呀!跟着情妇跑了,那情妇的男人还是这里有名的商贩,真不知道他那样一个又穷又赖的画师怎么被那美娇娘看上,连富贵都不要了,直接跟他私奔了。”
“这里没有别的可以画像的人了吗?”
“没有了,客官还是去其他地方寻寻吧!”男子继续提着笔开始写他的信。
柳眠转头看见男子摊前挂着的画,画上画着山水和草木,柳眠问还有没有别的画。
男子再次停笔,仔仔细细的将写完的信纸吹了一遍,压好才起身去给柳眠翻画。
“客官想要什么样的?山鸟鱼虫,买的人少,我这里也只有几副。”
柳眠看着眼前的画,墨色浓郁,伸手触摸还有些粘墨,他挑了三副画,最后还是把一开始看到的桃红幽谷给买了下来。
“客官走好。”
男子颠颠自己手里的钱,把他放回自己的口袋里,柳眠收好手里的字画。
“可否告知这画为何人所绘,我想请他为我画副人物像。”
“托人买来的画,我哪里知道何人所绘?”
“这上面墨迹未干,还参杂着阴阴湿意,墨汁恰好与你现在所用的一致,是你画的?”
“不是。这位客官我见你一人四处探问,先前你到我摊前询问也是有问必答,还请不要刻意为难我。”
柳眠见此事不妥,言说叨扰了以表歉意,走时还在想究竟是何人所绘,竟然绘出了清风宫各宫的模样?
他来过清风宫吗?
那副吸引到他目光的画其实是被折起了半副的花林之景,淡墨发白的树干映衬着枝头的点点绿意,周围是大片的殷红,却也淡淡的,不夺中间那片鲜亮的绿意。
未能寻到画作师的柳眠到书阁挑了几本画册观看,回到酒楼,拿起桌子上被他特意留下的筷子,在灵符上作画。
窗户被打开,柳眠起先还以为是被风吹开了,收好手里的画,起身就看见卫子期满身泥水的站在窗边,挡住了身后的光线。
“子期,你这是怎么了?”
卫子期挠挠头,嗯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柳眠摇着头将清洁咒施加在他身上,卫子期看着变回干净的衣服,惊喜的叫出来。
“哇!道长,你还会这个?你不是剑修吗?”卫子期边走边说,坐在凳子上喝水。
“学过而已,你缘何把自己弄成刚刚那副模样?”
“哎呀!道长还是别问了,我不想说。”
柳眠对卫子期起疑,暗自探查他体内的神魂,并无异样。
“你被别人欺负了?不好意思同我讲。”
“我怎么可能让别人欺负了去,我可……”卫子期放下杯子,侧着身子看向柳眠,“反正我是不会说的。”
“好,我不问了,你寻得那群猫妖的迹象如何了?”
“我什么也没查到。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根本找不到任何邪妖的气息。”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卫子期趴在桌子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向窗外散落进来的光束,太刺眼了。
卫子期施法关掉了窗户,叹着气感叹道:“这要成为有本事的人也太难了,我还是继续当一条咸鱼吧!”
柳眠轻声笑起,看见卫子期抬头望着他,劝慰道,“你也做成了很多人做不成的事,不应自哀自怨。”
“说的也是,毕竟我师父还等着我回去给他讲故事呢!”
“讲故事,这上仙界的茅鸿天师也爱听故事呀?”
“不说这个了,道长我先行一步。”
卫子期朝窗户走去,又顿住脚,之后还是推开了窗户,跳了下去。
‘走窗户确实快一些。’
一道银光闪过,柳眠面前出现了一条迟羽,打开来看,是阿兰幽传来的信息。
万恶崖的登仙门被邪气撞开了,魔气四溢,还沾染了许多普通人畜。掌门师姐赶往五大派的云洄殿内议事,让顾桓和阿兰幽守着清风宫,顾桓却意外发现清风宫的灵塔内少了半数魔气。
“若不是师兄或者师姐施法于此,恐有人在用魔气修炼。此事亦传书于师姐,还望师兄早日回复,若是可能尽早回来。师兄在外多加注意。”
柳眠看完将自己的担忧同回复一并传到迟羽中投出窗外,沉着气息看向被金乌照亮的无方镇。
这里的事情要快些解决了。柳眠看着远处叫买的商贩,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走到无方镇的衙门门口,只是两三间凑在一起开着门的小屋,屋子里坐着几个衙役,还有人站在门口磕着瓜子。
柳眠进去却被拦在门外,一身黑衣的男子问他来此何事。
“何事不也要进去同当值的人说,你将我拦在此处,是做什么?”
脸上一道疤口的男子啧了一声,歪着的脑袋转正,磕完手里最后一颗瓜子,向旁边呸了呸,手伸在柳眠面前。
“给钱呀!找我们办事先给钱!”
柳眠无心计较,从袖口中拿出一些钱来,放到那人手上,男子随后退去。
屋子背光,只能借门前的光线看到屋子里的东西,柳眠走到正在打瞌睡的老衙役面前,敲着他面前的那张桌子。
老衙役一脸络腮胡子,眯着犯困的眼睛看着柳眠,打着哈欠问他何事?
“我想寻一个人?”
“寻人?老衙役坐起身来,“何人何姓是干什么的?”
“不知。”
“不知?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找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就算你认识他,我们也很难找到的。”
老衙役说着又困了,对柳眠摆摆手。
“你们收了钱就这样办事?
“收钱?”老衙役起身将身后的窗户打开,屋子里顿时亮堂许多,柳眠被盯着看了一会儿。
“果然不是这里的人,日子都不好过,门口那个是游手好闲的痞子,让上头下令招来打杂,他要收钱同我又有什么关系,总归到不了我手上。”
言语间多是推辞,柳眠见屋子里亮了起来,熄灭了指间想点燃木桌上烛台的火焰,转而将手里的画像拿出来。
“此人你可认识?”
那张画像展现在老衙役的面前,老衙役伸着腰朝前看看,摇摇头说不认识。
“但看长相到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弟,多半是来办事途径此处,这位……”
柳眠被老衙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公子请回吧!我们这里办不成这事。”
无奈走出那处,门口的男子又开始磕着口袋里的瓜子四处张望着,柳眠走远后,一挥手将方才给出去的钱财拿了回来。
往前走着,街边传来痛哭的声音。
“哎呦!救救我可怜的孩子吧!家里没人了,养不起了,求求好心的人啊,救救他吧!”
声嘶力竭的呼喊让柳眠看向他们,只见一位头发枯卷,用一根脱皮的青树枝挽起来,穿着破旧补丁衣服的妇人,和她怀里抱着的半大的孩子,孩子咬着手指趴在他娘亲的怀里,柳眠将手里的钱拿去买了几个包子,把包好的那五个包子递到妇人面前。
“谢谢,谢谢公子。”
孩子闻着香味咽口水,抬手拿了一个咬着吃,妇人看着吃包子的孩子却没有动作。柳眠又转买了几份,放到妇人的身边。
“谢谢公子。”
柳眠见她还是没有动作,拿起一个来递到她手里,热腾腾的包子触碰到妇人的那一刻让她被刺痛一样收回了手。
“这些吃食留不了几天便会坏掉,你不如先喂饱自己和孩子,也好找份能提供吃食的短活做。”
“公子说的在理,只是我跟着夫君探亲途径此处,他却仅一夜之间没了踪影,出来所带的银钱全在他身上,我被店家赶了出来,说我是外族之人,欠下的房钱让他们夺走了我值钱的首饰,我如今也只是想有人能收养我儿,我自己过一日便是一日罢了。”
柳眠听完对此表示哀默,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将衣袖里的画像拿给那个妇人看,得到了她的一声惊呼。
一个浑身雪白的包子滚到了柳眠的脚边,柳眠对上妇人的震惊到眼睛,心里也是一震。
“这是,这是我家夫君,公子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柳眠确实很想找到那名男尸的家人,却没想清楚该如何同他们说起这件事,尤其是在此等境遇之下。
“此事说来话长,夫人快请起。我们找家茶馆再说吧!”
柳眠带着那母子二人走到就近的茶馆,茶馆里的人很少,柳眠要了一间小的包间,由此去了三楼,随后让店家上了一壶热茶,孩子被妇人抱在怀里,等着他娘亲吹凉的茶水喝。
“给。”
柳眠等着那孩子开始喝水才缓缓开口,“这孩子可能听得懂你我之间的对话?”
“能听得懂,阿温向来聪明,可是这些话他听来不妥,我先让他出去玩吧!”
江兰低头看向阿温,却见他还拿着杯子就睡倒在怀里来,起身将他轻轻放在茶间的垫子上,让他靠着自己睡。
“前天晚上这里来了一支乐队,岂不料那群乐队之人是有人恶意用猫妖所组建的,你夫君已经命丧黄泉。”
江兰听完紧闭双眼,叹出一口气,看了眼身边的孩子,“他的尸首现在何处?”
“同那只猫妖的尸体一起被火化了。他的钱财也已经被卷跑了。只余下了这个。”
柳眠将之前从那具尸体里翻找出的玉佩放到了江兰面前。
“江兰多谢公子相告。”
“逝者已安息,你们母子二人当了这玉佩便回家吧!”
死者仅是途径此处,入后台看戏也只是巧合,那幕后之人想要钱财又为何要让猫妖吸食人精?若是不想要,又为何让有钱之人进去,却将众人挡在外面。
柳眠回到酒楼时,时值正午,这里的日光照得他发困,推开门见卫子期还未到来,先小憩了一会儿,梦里一阵大雾。
他握着剑往前走着,一直走着,好像停不下来一样,他看见了一位白胡子的老者站在他前面,柳眠跑起来。
“师父!”
可是他追不上,御剑飞行也追不上,总是隔着好远好远的距离。
“师父,你为何躲我?眠儿做错了什么吗?师父!”
柳眠被摇醒,他睁开蓄满泪珠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还是如身处在大雾中一样的让他看不清。
“道长是不是太过于忧心了,最近为何总是梦魇。”
一杯茶水递到柳眠面前,他接过道了声谢,握着茶杯终究是没有喝下去,眼中的泪风干了。
“可有消息了。”
“那猫妖的居所竟然是此处的赌场内,我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更为复杂,所以没有再进一步。”
“嗯,我寻到了那男尸的妻儿,他们探亲途径此处,那猫妖的选择是随机的,与男尸并无关联,如此倒也不必去找前日幸存在猫妖嘴下的人了。”
卫子期说着饿便下去吃饭了,柳眠没有跟去,在屋子里等着卫子期回来。
过了正午,夏日的风吹得好大,柳眠同卫子期乔装来到了赌场,四处都是吼叫,热热闹闹也乌烟瘴气。
柳眠跟着卫子期走在人群中,不时有人喊着压大压小呦!开了!
走到一处人来人往的赌场前卫子期停了下来,柳眠也跟着停了下来。柳眠以为到了地方,用传言符问他如何了?
“道长,你想不想来一把?”
“什么?”
“这看着挺好玩的。”
“你赢了,他们耍诈抢你钱财,你输了可是要被他们群殴的。看不见他们互对手势的动作吗?这里面没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