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烯轻轻拍了拍邓恺舟的手臂,温言劝慰:“别看了,这可是啸河的水,又是祭祀的壶口,没救了。若是不想再看,就闭上眼吧。”
邓恺舟的心跳得砰砰作响,眼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跌落,无论他是否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都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此时,蒋邵叡的声音带着庄严与不可抗拒的力量响起:“继续祭祀,册子由本王禀明圣上,定会为城主讨回公道!”他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肃然起敬,祭祀大典按照既定的流程继续进行,无人再敢窃窃私语。
邓恺舟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陪着苏灼烯看完了整个祭祀过程。苏灼烯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靖夏的身影,直到祭祀结束,靖夏跟着蒋邵叡离开,苏灼烯才终于拉起邓恺舟的手,一同返回院子。
刚踏入院子,苏灼烯就看到左风站在院中,他眼神一亮,欣喜地喊道:“小风风!”
左风并未看向苏灼烯,而是直接对邓恺舟说道:“府君,今日的情况想必您也亲眼目睹了。为了您的安危,请您移步至昨日的房间居住,这样对大家都好。”
邓恺舟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劳烦左大人费心了。同时,苏灼烯这边的安全也请左大人多加关照。”
与此同时,在城主府中,齐城主的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他跟在蒋邵叡身后,弯腰驼背,一脸惶恐:“叡王,叡王啊!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圣上知道啊!”
蒋邵叡似笑非笑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齐城主:“那城主是承认金矿确实存在了?”
齐城主猛地站住,一脸愤慨:“皇后娘娘待你如亲子一般!你竟然敢这样害我!这里是西匣城!你没有兵力与我对抗!”
蒋邵叡稳稳地坐上了城主的主位,靖夏适时地递给他一张纸。他仅瞥了一眼,便将纸付诸一炬,随后用手杵着下巴,目光锐利地看向齐骏:“敢问城主大人,您阻拦本王亲卫进京,究竟是何意?难道您不知道册书在我进城的第一天就已经抵达京都,您根本无法阻拦吗?”
齐骏闻言,面色骤变,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什么意思!来人啊!来人啊!将这个造反的叡王拿下!”然而,周围的府兵却无人响应他的号令。
齐骏突然笑了,他指着蒋邵叡,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你个杂种!我还以为你是个情种!原来你拖延进城时间,迟迟不开祭祀大典,路上伤情加重都是胡话,根本不是为了你的那个男府君!你是为了调走我的府兵!可是你别忘了,我背后有皇后娘娘撑腰!我城外还有大军!”
蒋邵叡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他缓缓走到墙角,那里挂着一把长刀。他伸手准备将刀取下,齐骏见状,疯狂地冲向他,却被靖夏及时拦住。
蒋邵叡轻松地将刀拔出,他欣赏着刀身的光泽,赞叹道:“真是把好刀,挂在这里蒙尘可惜了!你城外的大军认你的城主虎符还是我那半边黄金虎符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与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你个狗杂种!就是杂种!养不熟的杂种!”齐骏对着蒋邵叡怒吼,言语中充满了愤恨,“你母亲对不起琉儿!你也对不起吉禹!”
蒋邵叡闻言,面色一沉,语气冰冷:“放肆!皇后娘娘的名讳怎能被你这罪人随意叫喊!”他手持长刀,缓缓走向齐骏,“我砍你一根手指,当治你大不敬之罪,如何?”
没等齐骏反应过来,蒋邵叡已经迅速挥刀,将他的食指砍去。齐骏愣了一下,随即痛得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骂着:“蒋邵叡!你跟你那贱货生母一样!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大哥对她那么好!供她吃供她穿!不管她是不是混了外族的杂种!甚至认了干闺女!她怎么报答大哥的!她抢了琉儿的夫家!害得琉儿入宫选秀!又不愿意嫁给那男子又去了京都再次夺了琉儿的宠爱!而她竟然也敢入了宫,活活把我大哥气吐血!幸好她死了,结果呢?你又来跟我们作对!”
蒋邵叡听着齐骏的骂声,面色更加阴沉。他拿着刀尖,一下一下地戳着地上的断指,将其戳成肉泥。他不管齐骏的哭嚎,等他声音小了之后才缓缓开口:“你不知道吗?我母亲其实就是被你口中的琉儿杀死的。”
齐骏闻言,愣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蒋邵叡,一脸的不敢相信。
蒋邵叡看着齐骏的愣住的面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一刀将那坨肉泥挑起,递到了齐骏的嘴边:“这几天劳烦城主去住一下府中的地牢了,那里没有什么荤腥。这点肉算是本王给你的福气,来吃了吧。”他的声音冰冷而残酷,仿佛是在欣赏一场好戏。
那刀尖轻轻划过齐骏的面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口子。仿佛如果齐骏不张口,那刀尖就会将他整张脸划得稀烂。在逼迫齐骏含住那坨烂肉之后,蒋邵叡才缓缓抽回了刀,他转身对靖夏说道:“靖夏,审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靖夏恭敬地回应道:“是,王爷。”
蒋邵叡提着刀,独自一人向外走去,留下屋内传来阵阵呕吐声。
邓恺舟坐在屋里,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他不停地看向窗外,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快到傍晚时分,他终于看到蒋邵叡提着一把长刀缓缓走回来,身上还穿着早上看到的叡王朝服。
蒋邵叡走进院子,往邓恺舟的屋子瞄了一眼,正好与邓恺舟四目相对。邓恺舟来不及收回视线,蒋邵叡便对着他灿烂一笑,脚步轻快地回到了主屋。
邓恺舟转身准备从窗户回到院子里跟苏灼烯一起吃晚饭,但刚准备开窗时,身后一只手突然摁住了窗户。
“东君,晚上跟我一起吃吧。我今天一直没有进食,东君可怜可怜我如何?”身后传来蒋邵叡的声音。邓恺舟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伸手用力地拽了拽窗户,发现拽不开后,他轻叹一声说道:“好。”
蒋邵叡开心地笑出声来,他走出屋子,对外面的下人吩咐了一番,然后又转身回来。邓恺舟看着只穿了中衣的蒋邵叡坐到了桌旁,蒋邵叡笑嘻嘻地将一把长刀放在桌子上,邓恺舟看了一眼长刀,又看了一眼蒋邵叡,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还是去披件大氅吧。”
蒋邵叡的眼睛都笑弯了,他开心地说道:“还是东君疼我。肖礼,快给本王拿件大氅来!”
“诺。”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不一会儿,一位常侍就拿着大氅叩响了屋门。待常侍走进屋内,邓恺舟看清了这位常侍的面容,原来他就是早上念颂文的那位。
蒋邵叡披上大氅后,就让肖礼去上菜。他对着邓恺舟解释道:“这是我母妃留下的常侍的干儿子,我现在是王了,身边必须有常侍伺候着。”
邓恺舟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菜上齐了之后,蒋邵叡依旧挂着满脸的笑容给邓恺舟递了筷子,并说道:“东君,咱们吃饭吧!”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温暖和亲切,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阿初。”邓恺舟刚出声,蒋邵叡便敏捷起身,细心地为邓恺舟添置饭菜,嘴里温言细语:“这段时间让阿初跟着苏灼烯,你太惹眼了,我只能护你一人。”
邓恺舟默默接过碗盏,轻声道谢,眼神中却未流露过多与蒋邵叡交流的意愿。餐桌之上,唯有蒋邵叡不厌其烦地为邓恺舟布菜添汤,氛围静谧得仿佛连呼吸都能听见。
“没想到这几个月,东君的食不言竟然坚持得如此精妙。”蒋邵叡等到常侍将桌子收拾好,便趴在桌子上看着邓恺舟,“东君,不问问我城主的事?”
“不问了,时候也不早了,王爷应该还有正事要做。”邓恺舟眼神微敛,淡淡地扫了一眼门外。
蒋邵叡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轻轻伸出手,欲触碰邓恺舟颈侧,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无奈:“东君这是在跟我置气?”
邓恺舟没有躲闪,只是轻轻将蒋邵叡的手从自己脖子上移开:“蒋邵叡,我真的很怕死,亦在惧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