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河道穿越整座城市,姜雀将换经纪公司的事记在心上,却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再谈下去。
耳畔的风很自由,姜雀没再说话,他安静呆在萧鹤生的身边,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萧鹤生陪他站着,临近下船时说:“我订了明天的航班。”
路途遥远,萧鹤生一来一回耗费不少时间,来见姜雀也是临时安排,没有再多的时间给他逗留。这一趟他收获颇多,姜雀对他的所作所为生气,却也有限,他已经能将人邀出来陪他约会,于是不复来之前的忐忑。
始终挂着笑意的姜雀蓦地回头,眼中的情绪渐渐消散,“明天就走?”
萧鹤生点头,“公司和萧卫东,都等着我回去。”
自他接手萧氏之后已经完成了换血重组,并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新规划发展路线,如今萧氏是他的帝国,一个经历战乱之后千疮百孔的帝国,他必须回去坐镇。
一个小时前助理向萧鹤生转达了萧卫东的诉求,葬礼相关事宜萧卫东本人已经和工作人员确认过,尽管他能做的只有点头摇头。再细小的环节都前后反复核对无误,萧卫东终于想起葬礼上除了他还有一个重要人物——他的儿子萧鹤生,于是要求萧鹤生尽快回国,在他临终之前一定要在他的床前。
萧鹤生这样直呼父亲大名让姜雀有些意外,“他……”
“病重。”萧鹤生仿佛猜到他想问什么,“按理说我该带你与他见一面,但他大概不想见,也会让你徒增烦恼,就这样算了吧。”一个是他世上至亲,一个是他世间至爱,他倒看得极开。
姜雀莫名,“为什么要见我?”
萧鹤生笑,将姜雀看的心虚起来才开口,“早年萧卫东很避讳谈起我性向的事,装聋作哑许多年,后来想拿捏我,借这事拿起父亲的架子要压我一头,我不理。等他病的只有手指头能动弹,我才第一次冲动地跟他提感情的事,我跟他说你叫‘姜雀’。”
“……什么时候?”姜雀问。
他和萧鹤生之前有要好到把彼此介绍给家人的地步吗?
“不重要。”萧鹤生说。
这三个字让姜雀懂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一定是他俩关系非常冷淡的时期。
严格意义上来说,萧鹤生对父亲的这次坦白才算是他正式向家里出柜。
姜雀:“你这么确定事情一定会按你想的这样发展?”
萧鹤生摇头,“或许会或许不会,但如果事情有答案的话,我知道只有这一个答案,我也会尽可能让它成真。”
自从萧鹤生决定向姜雀完全坦诚,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剖白都像情话,让姜雀无力招架,在腹诽这个男人自负的同时又忍不住看着他。
试试吧。
或许和萧鹤生在一起不会像他想的那么糟糕。
姜雀马上要说服自己。
下一秒游船靠岸,服务生邀请两人到岸上的餐厅就餐,姜雀微微抬起想触碰萧鹤生的手重新放下,犹豫中想落定的决心被打断后继续漂浮着。
萧鹤生预定好的餐厅是家地道的法餐,露天座位抬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地标建筑,用餐时夜幕降临,远处的铁塔被点亮,闪着荧荧光芒。
餐前面包被人冷落,直至用餐结束也没人去碰,姜雀亦没有再伸出手。
翌日拍摄工作继续进行,萧鹤生离开前在《青鸟》剧组低调露面,除了与姜雀走得近之外,他与傅昂单独聊了十几分钟,然后赶赴机场。
“等你回国。”萧鹤生摸摸姜雀的发顶,“有良心的话记得回我几条消息,别让我苦等。”
姜雀点头,“你好好养伤。”
萧鹤生跟他挥手告别。
拍摄中场休息,姜雀坐在机器前看刚刚的镜头回放,傅昂点了暂停,摘下他一只耳机,“你们更像在谈恋爱。”看起来跟之前那些真真假假的绯闻一点都不沾边。
姜雀一顿,这句话说的只可能是他和萧鹤生,“为什么这么说?”
傅昂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给他看,两行字母,是个外国人的信息,“当地文旅部的官员,拍摄过程中遇见任何情况都能联系他。”毫无疑问是萧鹤生留下的。
官方的力量总要比剧组更加强大,不论是收集资料还是调动拍摄资源。
萧鹤生没有干涉电影拍摄,却留下一层保障和一重便利,对姜雀不可谓不上心。
傅昂:“除了这个他什么都没说,但凡他有提什么要求,或者让我怎样照顾你,我都不会这么肯定你们的关系。”
萧鹤生来这一趟的目的太简单也太纯粹,不像这个圈子里、甚至不像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傅昂这样细腻的人看得懂。